杨阜又想上疏减少那些不被皇上宠幸的宫女,于是召集御府吏询问后宫宫女人数。御府吏遵守老法规,回答说这是宫禁的秘密,不能泄露。”杨阜发怒,打了御府吏一百杖,指责他说:“国家大事不交给九卿保密,反而要交给你这个小吏保密吗?”皇上听说了这件事后更加尊敬害怕杨阜。
帝爱女淑,未期而夭,帝痛之甚,追封平原公主,立庙洛阳,葬于南陵。将自临送,阜上疏曰文皇帝、武宣皇后崩,陛下皆不送葬,所以重社稷、备不虞也。何至孩抱之赤子而可送葬也哉?”帝不从。
皇上喜爱的女儿曹淑,不满周岁就死了,皇上非常悲痛,追封她为平原公主,并在洛阳建立庙堂祭祀,把她埋葬在南陵。还将亲自送葬,杨阜上疏说:“文皇帝、武宣皇后逝世,陛下都不送葬,因为要以国家为重,防备不测。为什么一个还在怀抱中的小孩子死了却可以送葬了呢?”皇上不听从。
帝既新作许宫,又营洛阳宫殿观阁。阜上疏曰:“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,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;及至殷、周,或堂崇三尺,度以九筵耳。古之圣帝明王,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彫弊百姓之财力者也。桀作璇室、象廊,纣为倾宫、鹿台,以丧其社稷,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;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,天下叛之,二世而灭。夫不度万民之力,以从耳目之欲,未有不亡者也。陛下当以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为法则,夏桀、殷纣、楚灵、秦皇为深诫。高高在上,实监后德。慎守天位,以承祖考,巍巍大业,犹恐失之。不夙夜敬止,允恭恤民,而乃自暇自逸,惟宫台是侈是饰,必有颠覆危亡之祸。《易》曰:‘丰其屋,都其家,窥其户,阒其无人。’王者以天下为家,言丰屋之祸,至于家无人也。方今二虏合从,谋危宗庙,十万之军,东西奔赴,边境无一日之娱;农夫废业,民有饥色。陛下不以是为忧,而营作宫室,无有已时。使国亡而臣可以独存,臣又不言也; 君作元首,臣为股肱,存亡一体,得失同之。《孝经》曰:‘天子有争臣七人,虽无道不失其天下。’臣虽驽怯,敢忘争臣之义?言不切至,不足以感寤陛下。陛下不察臣言,恐皇祖烈考之祚,将坠于地。使臣身死有补万一,则死之日,犹生之年也。谨叩棺沐浴,伏俟重诛。”奏御,天子感其忠言,手笔诏答。每朝廷会议,阜常侃然以天下为己任。数谏争,不听,乃屡乞逊位,未许。会卒,家无余财。孙豹嗣。
皇上刚刚建造好许都的宫殿,又大肆营建洛阳的宫殿馆阁。杨阜为此事上疏说:“帝尧崇尚住茅屋而四方诸侯安居乐业,大禹修建低矮的宫室而人民生活安定;到殷商和周代,有的王宫堂高只有三尺,有的明堂的宽度只用九尺的席子来度量。古代圣明的帝王,没有谁把宫室建得极其高大华丽来损伤老百姓的财力的。夏桀王兴建用美玉装饰的宫室、用象牙装饰的房廊,商纣王修建高耸人云的宫殿和高大的鹿台,因此丧失了国家,楚灵王因为筑章华台而身受其祸;秦始皇兴建阿房宫以致灾祸延及他的儿子,天下人民反叛朝廷,秦朝只传两代就灭亡了。不估量人民的财力,而纵欲无度的国君,没有不灭亡的。陛下应该以尧、舜、夏禹王、商汤王、周武王做榜样,以夏桀王、商纣王、楚灵王、秦始皇为鉴戒。陛下高高在上,实在应该拿先王之德做镜子来经常对照自己。谨慎地保守王位,继承祖先的事业,坚实宏伟的基业,还恐怕丧失掉。不早晚敬慎,诚信恭敬地忧念人民,反而安闲自乐,只是一味扩建装饰宫室台阁,一定会发生被颠覆灭亡的灾祸。《易经》上说:‘扩大他的房屋,用席子装饰覆盖他的家室,从他的门里往里看,一定会寂静无人。’这里讲的是帝王应以天下为家,如果只是扩建自己的房屋,一定会导致家中寂静无人的祸害。现在吴、蜀两家结为同盟,阴谋危害国家的统治,为平定天下,十万大军,奔赴东西,边境一天也没有安定过;农夫荒废了田业,人民面带饥色。陛下不担忧这些事,而营造宫室没有停止的时候。如果国家灭亡臣可以单独存在,臣就不说了;君主为一国首脑,大臣为君王的股肱,存亡连为一体,得失相同。《孝经》上说‘天子有七个敢于直言劝谏的大臣,即使政治措施不当也不会丧失天下。’我虽然才能低下怯弱,难道敢忘记做直言劝谏之臣的大义?言辞不非常深切,不足够感动启发陛下。陛下如果不省察臣的话,恐怕祖先创建的帝业,将会坠落到地下。假如臣的生命能弥补万分之一,那么臣死的那天,就如臣的再生之年。臣走近棺材沐浴完毕,俯伏在地等待您重重地诛灭臣了。”奏章进上,皇上被他的忠言感动,亲自提笔下诏回答。每次朝廷集会讨论,杨阜经常把治理天下看做自己的神圣职责而理直气壮地直抒己见。由于多次直言劝谏,皇上不听从,于是他多次请求退位,皇上不同意。死时,家中没有多余的财物。死后孙子杨豹继承封爵。
高堂隆字升平,泰山平阳人,鲁高堂生后也。少为诸生,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。郡督军与悌争论,名悌而呵之。隆按剑叱督军曰:“昔鲁定见侮,仲尼历阶;赵弹秦筝,相如进缶。临臣名君,义之所讨也。”督军失色,悌惊起止之。后去吏,避地济南。
高堂隆字升平,泰山郡平阳县人,是汉代鲁国儒生高堂生的后代。年少时为诸生,泰山郡太守薛悌就任命他为督邮。郡督军和薛悌发生争议,督军直呼薛悌的名字来呵斥他。高堂隆按剑叱斥督军说:“过去鲁定公被侮辱,孔仲尼两次登阶陈辞;秦王要挟赵王弹秦筝,蔺相如针锋相对,反过来进缶给秦王。对着下级直接叫长官的名字,从道义上讲应该受到惩治。”督军吓得脸色发白,薛悌惊慌地站起来制止他。高堂隆以后离官,到济南避难。
建安十八年,太祖召为丞相军议掾,后为历城侯徽文学,转为相。徽遭太祖丧,不哀,反游猎驰骋;隆以义正谏,甚得辅导之节。黄初中,为堂阳长,以选为平原王傅。王即尊位,是为明帝。以隆为给事中、博士、驸马都尉。帝初践阼,群臣或以为宜飨会,隆曰:“唐、虞有遏密之哀,高宗有不言之思,是以至德雍熙,光于四海。”以为不宜为会,帝敬纳之。迁陈留太守。犊民酉牧,年七十余,有至行,举为计曹掾;帝嘉之,特除郎中以显焉。征隆为散骑常侍,赐爵关内侯。 []
汉献帝建安十八年,太祖召他为丞相军议掾,后任历城侯曹徽的文学,转为王国相。曹徽遇上太祖逝世,不举哀,反而游玩打猎,到处驰骋;高堂隆用大义直言劝谏,辅助王侯的节操表现得非常出色。魏文帝黄初年间,任堂阳县长,又选任为平原王曹叡的傅。平原王后来即帝位,就是魏明帝。明帝任高堂隆为给事中、博士、驸马都尉。明帝刚即位,群臣中有的认为应该举行大宴会,高堂隆说唐尧、虞舜逝世,百姓悲哀得三年静绝音乐;殷高宗考虑兴复殷商,三年不言政事。因此最高尚的道德能够和谐兴盛,光照四海。”他的话就是认为不应该举行大宴会,明帝恭敬地接纳了他的意见。之后升为陈留郡太守。犊民酉牧,年纪有七十多岁了,有很高尚的品德,高堂隆推举他为计曹掾;皇上十分赞赏他,特地任命他为郎中来显明他。又征召高堂隆为散骑常侍,赐给关内侯的封爵。